「我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，因为这是你要承担的责任。你必须自己想，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——不准逃避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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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她的话斩钉截铁，不容置疑，在她身体里到底藏着怎样坚定的灵魂？为什么这个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如此振振有词，让人无法否定她的想法呢？

    「你说让我想…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发下去我们就没吃的，不发他们肯定不干……」

    「怎么做是你的事」

    「即使你吃不上饭也没关系？」

    「当然」

    「那好，这可是你说的！」，我一不做二不休，干脆一口气把这事解决掉得了，「有没有小袋子？」

    「仓库里有塑料袋，很多」

    「好，我还需要人手」

    「要多少？」

    「起码两个，最好有男人」

    「我把卫队的人叫来」

    「他们过来有点慢吧，我看屋子里的人就挺合适」

    她惊讶到卡壳了两秒，「琴姨和谁？」

    「不」，既然她这么逼我，那我也不客气，我坏笑着说出两个名字：「郁香和连星」

    过了一会，我在他们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指着仓库里的米和塑料袋说道：「现在外面那么多人，你们也很难离开。拜托了，帮我把大袋的米和面分装到小袋子里面，尽量装得均匀一些」

    「全都装进去吗？」，郁香问。

    「留一袋给花神大人吃」

    「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」，连星苦笑道，「花神大人对你脾气还真好」

    我走到大门口，面对拥挤吵嚷的人群和无数双期盼的眼神，深吸一口气，「请安静！听我说！」

    院子周围立刻安静下来，我满意地点点头。「我知道大家现在存粮紧张，吃饭困难，但这么多人都发粮的话花神大人也没有那么多！所以今天我和花神大人商量了之后决定——每家发两小袋粮！如果——」

    话说到一半，有人在乱喊。

    「两小袋也太少了吧！」

    「我们家四口人，完全不够吃」

    「她这个老寡妇凭啥吃那么多？」

    「不公平！」

    花神大人预料的事果然发生了，他们不敢对花神大人说什么，但是对我可以随便发泄不满。我再次喊一嗓子「安静！」

    「存粮紧张，今天基本把大部分粮食都发给你们了，我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！你们想让花神大人饿死吗？」

    搬出花神大人的名号果然好使，他们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，只有少数人还在底下嘀嘀咕咕。

    「我保证绝对没有私藏粮食什么的，因为郁香和连星负责装粮和分粮，大家不相信我，总不能不相信他们吧！」

    我继续用两个名人的身份让他们相信我，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再闹了，有个小姑娘喊「感谢花神大人！感谢沐荷大人！」，其他人也逐渐跟着喊了起来。

    「如果有人冒领或者领多次，揭穿他的人可以得到一袋粮的奖励！」

    话说完，他们的眼神从看我变成了看向彼此，我很想说其实也不用跟抓贼似的，能正常领我就感谢花神大人了。

    分粮的工作没有想象的那么有趣。我在郁香和连星装完之前就已经开始发粮食了。大家看不到他们俩，自然也对我刚才的承诺产生了怀疑，我赶紧叫他们出来发粮，我去装粮。最后变成我们仨轮流在仓库和大门口干活。

    装米还好，装面的时候把我的手上、胳膊上和衣服上都弄上了一层层白花花的面，让我心疼得要死。

    郁香和我一起装的时候跟我说：「你还挺能安排的，真是不能小看你了」

    「还不是她逼我的」

    她笑道：「花神大人这么器重你，你不能让她失望啊」

    「切，又不是我主动求她的」

    她的莫名其妙的笑容让我不爽，好像在说「我都懂」一样，可恶。

    相比之下，连星的话就少多了，反而是我在一直找话题。

    「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？」

    据我所知他和老婆一直没生孩子。

    「没有，太忙了」

    「怎么会呢？晚上也是要回家的嘛」

    「不，我是说如果生了孩子可能就会耽误我本来的工作」

    「什么嘛，有那么多工作吗？」

    「有，太多了，打猎队的工作远比你想象的难」

    「你不是队长嘛，可以把活都给手下去做啊」

    「我虽然当了队长，但每时每刻都肩负沉重的压力」

    「也是，那你这么忙，老婆不会有意见吗？印象里你们关系一直不错来着」

    我记得村里从没有过什么关于他们的矛盾的消息传出来。

    「其实这段时间她跟我吵了几次架……」

    「为了什么？」

    「她想让我辞去工作，去跟花神大人讨块地种」

    「那怎么行！」，我突然叫道，「你可是全村的希望啊！」

    他罕见地笑了，笑容有些无奈。「我算什么希望，不过是花神大人的一颗棋子罢了」

    「骑子？是骑马骑牛的人的意思吗？」

    「不，意思是说，我完全在按她的意志在行动而已」

    「你之前不还救了我们村嘛」

    「那是银杏小姑娘用命换来的，不是我的功劳。即使把我换成别人也一样」

    说到这里，他的表情变得奇怪，就像想哭又哭不出来一样。

    「银杏是怎么死的，你一定看到了吧」

    「嗯」，他沉默片刻，「被我们的弓箭手……不对，被我杀死的」

    我惊讶道，「你亲手杀了银杏？」

    「我下的命令」

    想必那是迫不得已的事，他一定很自责吧，我不想再谈这件事，于是默默装到和郁香换班的时候。

    一小时后，发粮的队伍不仅没有减少，反而越来越长，很多其他人听到消息急匆匆地跑来，幸亏一家只能领两袋，而且也有不少人在干活来不了。

    发完粮食太阳都快落山了，继东爷爷他们早就回去了，郁香和连星也在半小时之前走了。我拖着长长的影子看着被夕阳的昏黄的光覆盖的空空的仓库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    几乎都发完了，只留了一袋米，恐怕坚持不了几天。

    「孩子，冷不冷，进屋歇一会吧」

    琴姨推开门对独自站在寒风里的我招手。

    回到温暖的屋子里，花神大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，看到我进来让我坐下。

    「辛苦了」

    「我一点都不觉得干了什么活」

    「哈哈哈」，她笑道，「说说感想吧，你也是村民的大功臣了」

    「我只觉得很累，像这样的位置你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了不得」

    她笑容更深了，开心得像个吃到糖的小女孩，我猜要不是碍于身份她早就拍打沙发垫了。

    「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」，我说出心里话，「你从外面带进来那么多好东西，每一样我都没见过。既然如此，你干脆在外面住，不再进村子不就好了？当花神并不容易吧，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的？」

    「一个月前，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」

    她说的应该是出山派的老大，被处死的潘叔。

    「但是呢，如果只要吃得好住得好，那和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？」

    「比起外面，我们村的人可能还不如猪吧。猪还能吃上饭，我们已经快吃不上了」

    「你不是已经发了粮食了吗？」

    「那么少不够大家吃几天的，到时候又闹饥荒怎么办？」

    「哎呀，你还能这么为村子着想，我很惊讶」

    她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？明明是她失职吧！我想质问她，但之前已经证明过了没用，她太固执了。

    「你不觉得自己很别扭吗？」，我问道，「如果为了村子的话早就该想办法才是，而不是还安然坐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。如果不为了村子……那你何必在这里呆着，坐上那个大家伙跑掉就好了」

    很矛盾的人，起码我不能理解。

    「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，沐荷」

    「那好吧，我就知道」，我无奈地说道，「那你能不能帮帮我，我爸病了，好像很严重」

    「你爸的事我听玉兰说了，是肺炎」

    「玉兰大夫说没有药，怎么办？」

    「没办法，让你爸在家好好休息」

    「没办法？！」，我心头火起，腾地站起来，「外面不是什么都有吗？你去拿回来点药不就好了！」

    「坐下」，她眯起眼，板着脸，「容忍你不是让你放肆，我是花神，你只是我的秘书。如果我想，现在就能把你丢到森林里喂狼」

    我忍着火坐下，「我出来的时候他还烧得厉害，连炕都起不来。肺炎……到底是什么病？我爸会不会有危险？」

    「一般没有危险，但也不能排除有例外。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，你应该尽力照顾好他」

    「可万一他就是那个例外……花神大人，你能不能……告诉我现在不能离开村子的理由」

    「沐荷，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，但我想让你自己想。我问你，你说这么大袋子的米，只有少半袋的话……」

    她用双手在空中画出个框，大概只有小盒子那么大。

    「够吃两个人吃多久呢？」

    我想也不想地回答，「只够两天，最多三天」

    忽然间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
      第78章  77.陷阱
明月高悬，照得大地一片银白，山峰、荒地、房屋、街道尽皆朦胧在浅白色的薄纱下。花神村的夜晚静悄悄，甚至连风都隐匿在角落，偶尔能听见木柴燃烧断裂发出的劈啪声。

    临走前，她告诉自己可爱的妹妹「我去拿点果子回来，你好好睡觉」，得到的是一个恋恋不舍的拥抱，红亲吻了雪。

    路上的积雪结了冰，脚踩上去特别滑，红只能走得小心翼翼。她到了村口右手数第二家，这家院子不大，但房子的一个房间里传来呼噜声。现在已经是后半夜，所有人都睡了，所以可以确保安全，她想。

    往北走，冰少了，路面好走了。她依然不敢在路中间大喇喇地走，而是弯下身贴着墙根往前一点点挪。

    这家房子盖歪了，像随时倒下一样，十分奇怪。

    从后院翻墙进去，这是她一开始的打算。但当她挪到后院的时候发现一米高的墙上竟扎满了玻璃尖刺，在月光下反射光，像无数夺人性命的刀片。伸手一碰，有点疼，太锋利了。

    看来采集队用了不少心思在防偷上，毕竟玻璃在村里也是稀罕之物。没必要冒险翻墙，独自一人生活二十多年的她最清楚受伤有多危险。

    既然如此那就走大门，她悄悄在墙下绕了一圈，脚步声几乎听不见，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谨慎过头了。

    应该是间空房子，这个时间在外面呆着可是要冻死人的。

    走到大门处时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，门里面两米远的地方好像站着两个人。她把头从大门处伸出来一点又立刻缩了回去。

    两个人形，而且看起来是女人，不会有错。她们这个时间还在这里干什么？

    等了一会，两人没说一句话，只传来衣服摩擦和鞋子轻点地面的窸窣声。

    这么冷的天……为了看守野果也是把人豁出去了，但她们应该早就冻僵了吧，只要瞬间出手把这两个人打倒就行，她暗自计划。

    没有蛇她也自信身手非凡，即使两个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，更何况是两个女人。

    又等了一会，没听见她们发出任何声音，应该还站在原来的位置，红觉得她们真抗冻，说不定已经冻僵了。

    她决定现在出手，深吸一口气，全身肌肉绷紧发力，像蛇一样窜了出去！

    一眨眼就出现在两人面前，她们和预想中的一样被吓了一跳，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。但红的速度非同寻常，呼吸之间紧握的拳头击中了右边女人的脸上。之所以选择右边是因为右边的女人更高一点，和红的身高更接近，拳头也更好瞄准。

    拳头传来肉和骨头的感觉，这一拳过于结实，几乎抵消了她前冲的惯性。中拳的女人一声不吭就被打翻在地，红来不及看，低头躲过从左边闪过的拳头。

    抬手上抓，红想抓住她的手臂，却抓了个空。与此同时她感到胸前过来一只手想抓她的衣服，可是她没穿衣服，自然抓了个空。红附身下压矮个女人的手臂，身体向左弯积蓄力量，然后转腰，反向甩动手肘，咚的一下砸中了一个坚硬的东西。红知道那是她的下巴，这一下可不轻，矮女人直挺挺地倒下了。

    两个女人都没叫出声，让她倍感庆幸，万一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吵醒，她还真不好下手，只能脱身。

    倒地的高个女人哼唧了一声，动弹了两下，红上去就掐住她的脖子，把她掐到一动不动为止。

    速度要快，她提醒自己。院子的地上比较干净，只有一些杂乱摆放的石凳、枯萎的草、一节一节插在土里的玉米根。她冲进去，房门没锁，但她不想进房子里，而是绕到后面找地窖。因为花神村的地窖一般都放在后院，不在房子下面挖，容易把房子挖塌。

    没有看到地窖。

    院子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两棵枯树根、露底的木托和断了轮子的手推车。她好像觉得在院子里看比在院子外面看小了不少，但这么黑也不确定。

    地窖在哪呢？她们把野果藏哪了？

    院子后面没有月光，她的视力也受到很大影响，只能在地上来回走，边走边用脚探索地上的东西。她绕了一圈，在树根旁边踢到了一个巨大的木托，把木托踹远后她一脚踩了空，踏进什么东西里面，腿被扭了一下。

    被吓了一跳，红立刻调整姿势，远离这个坑。再往前挪了挪，她发现地上好像有个大洞，而且是方形的。

    找到了。

    她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去，脚传来的触感表明这是一段台阶。红扶着两边，一步一步走下台阶。

    一片漆黑，伸手不见五指，她伸直双臂来回摸，探索里面的布局。

    一般来说为了后来的东西方便放进去都会把尽量把东西靠墙放，往里面堆。她蹲下摸墙壁下边，摸到了坚硬的土和岩石。

    还在更里面吗？她继续往里挪，期望能摸到什么圆滚滚的或者袋子一样的东西。

    全都摸了一圈，什么都没有。

    心凉了半截，她脑子一片混乱，为什么会这样？那个海洁不是说采集队把野果放在这里吗？在生死关头还敢说假话？

    如果是别人主动告诉她的，她可能会怀疑，但这是她亲手逼问出的消息，不应该有错。

    她在地窖里走来走去，反复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。几分钟后红终于放弃，走上台阶。

    突然，上面传来噼里啪啦无数脚步声，火光通明，人声鼎沸。

    「快！快！」

    「堵住她！」

    「弓箭组准备！长矛组准备！」

    听到连星的吼声，她暗叫不妙，大迈步往台阶上跑，台阶上方出现人影，火光把洞口照得如同白昼。

    「不许动！」

    「别动！」

    「老实点！」

    无数锋利的长矛，从上而下结成的密密麻麻的网。

    

    ......

    ......

    

    睡梦中的我又被外面的喊声吵醒，听到老爸剧烈的咳嗽声，我从地上绕过去看了一下，他额头还是很热。老妈也睡不踏实，我一下炕就把她弄醒了。

    「嗯……尿尿吗？」

    「对，我去尿尿」

    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在意我悄悄穿好了外套和鞋子，推开门走进夜色里。

    嘈杂的声音比那天克年家着火还大，但这次没有房子着火，而是好多闪烁的快速移动的火把。杂乱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命令声让我不禁有所猜测，加快脚步往声音的源头跑。

    今晚月亮好大，多亏了它，路还勉强看得清。即使这样我也在拐角绊到石头，摔了一跤，膝盖好痛。

    一路小跑，路上碰到好多看热闹的人，他们衣服穿得歪歪扭扭，有的甚至披上外套就出来了。孩子吵闹的哭声和男女吵架的声音从路旁的房子里传出，村子一时竟热闹非凡。

    目的地果然是符学家。一大群人把院子堵得水泄不通，甚至院墙外都挤满了人。有两个男人爬到院墙上看，下面的人不仅不劝阻还急切地问里面怎么样了，真是让我愈发好奇。

    几个男人抬着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，玉兰大夫头发散乱、脸色难看地跟了出来。大家想围上去问，但被她的眼神吓得让开道路，走出院子。

    但人群依旧拥挤不堪，我的体型在里面几乎办不到什么，被挤来挤去。我抓住机会往里挤，发现大家都在这么做，于是越往里越费劲。

    好烦，我受不了了，扯着嗓子喊：「我是花神大人的秘书李沐荷，你们都给我让开！」

    四周的人被我这么一喊纷纷看我，发现确实是我后倒没再跟我挤，我趁机一口气突入进去。

    奇怪的是院子里面倒好多了，打猎队的人搭起了人墙阻止村民继续往里走，从他们站着的方向判断，应该在后院。

    「站住！不能进去！」

    一个陌生的面孔。他拄着长矛，身材高大而结实，面无表情地拦住正要冲进去的我。

    「我是花神大人的……」

    「什么人都不能进去，这是队长的命令。现在我们在执行重要任务」

    「你们怎么这么死板？我是花神大人派来的人，你再拦我我就去告诉花神大人了！」

    「那也不行，现在我只听队长的话，即使是花……」

    外面突然传来几个男人一起的喊声，声音整齐洪亮，「花神大人到！」

    人群的喧闹声突然像火灭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大家自动向两侧聚集，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路。

    她怎么也来了？上次克年家着火都是第二天白天才去的，今天是怎么回事？

    前面三个，后面三个，左右各一个，一共八个强壮的男人举着火把围在她身旁，陪她一起往里走。我认出那是卫队的人，领头的是查辉，他是个脸上长满皱纹的老男人，今年应该五十多岁了。

    火把把花神大人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，我非常惊讶，她怎么又穿成这样？

    肩膀裸露，上半身火焰般的红色，往下逐渐变浅。腰身紧束，下半身是逐渐半变深的蓝色，裙摆飘飘，走路四平八稳。卫队后面是穿着白黄色棉袄、头发扎起的野鹭，她把裤子提得很高，紧绷绷的，看着怪怪的。

    我很想冲上去问花神大人这样不冷吗？但她的表情十分严肃，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。我走上去，跟在卫队后面。

    不想和野鹭说话，但她主动开了口：「来得挺早，有自觉啊」

    「那当然，比你早」

    「那你说说里面什么情况」

    「我怎么知道？连星叔叔的好手下不让我进去」

    她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，「你果然一点用都没有」

    我恨不得当场跟她决出生死，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，我也不好发作，只能挖苦道：「我看你也差不多」

    查辉和刚才那个打猎队的人碰到了，花神大人的队伍停了下来。

    两人对视了几秒，打猎队的人自动让开了路，让我们进去。我进去的时候刻意路过刚才不让我进的人，他躲着我的眼神。

    后院的地上到处插着火把，照得跟白天差不多。七八个拿着长矛的男人长矛向下指着一个洞口，身体紧绷，几乎一动不动。四五米的地方站着一排拉满弓的男人，也瞄准那个洞口。

   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
      第79章  78.抓蛇妖
「花神大人」

    「说明一下情况」

    看到花神大人进来，连星紧绷的表情放松了点，他和志伟两个人并肩站着，比志伟矮一个头。

    卫队的人散开，让我们几人靠近一点方便交谈。

    「已经把她引诱到地窖里了，长矛组的人堵在入口，她出不来。弓箭组也在旁边待命」

    「雪在里面吗？」

    「不在，进去的时候应该只有她自己」

    「好，看来计划顺利」，一眨眼，花神大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，但立刻又变回了严肃，我以为我看错了。「我去跟她谈谈」，她说道。

    「千万小心，她的蛇群不知道埋伏在什么地方」，连星提醒。

    「没事，她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」

    我们四人跟着花神大人往前走，那地窖的入口围了一圈人，连星示意他们留出一个口来。

    向下看，地窖里面很黑，不知道有没有人。但既然摆出这么大的架势，肯定有人吧。

    「终于被我捉到了呀，蛇妖」

    没有回应，花神大人蹲在地窖入口，双臂抱胸，连衣裙拖在地上，自顾自说了起来。

    「冬天到了，森林的叶子和果子都掉光了，庄稼也枯萎了，就算是你，也总得吃东西的吧。可要是……附近的野果都让采集队捡走了呢？你去吃树皮吗？还是吃土呢？还是吃蛇呢？据我所知，生吃蛇肉很容易中毒，或者细菌病毒感染，更何况你叫它们“孩子”，母亲怎么能吃孩子呢对吧。如果你想加热……」

    她回头看了看连星，连星点点头，「打猎队虽然找不到你在哪，但整天都在监视附近的烟。点火肯定会被他们发现，算你聪明没点火，那剩下的办法只有到村里偷了吧」

    原来她早就料到红会来村子偷东西吃了啊！

    「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克年呢？」，我问道。克年一家的尸体又浮现在眼前，这几天我经常梦到。

    花神大人看了看我，歪了歪头，说道：「因为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家干坏事，而且就算告诉他也没用，他拦不住这个蛇妖」

    「所以你的办法就是……」，其实我心里早已懂了七八分。

    「采集队把周围野果都摘光捡光的同时，在村里有意无意地泄露出情报，那就是“符学家的地窖里藏着很多野果”。让你知道这件事后你就会来……当然没那么简单。采集队确实把野果放在了这个地窖里」

    说完这句话，地窖里传来女人发狂一样的声音。

    「你耍我呢？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！」

    比上次听起来更加愤怒、疲惫和无力，但确实是那个可怕的女妖怪的声音。

    「现在当然没有，因为克年家被杀的第二天，我让采集队把野果拿出来放在房子里面了。你只顾着地窖，当然找不到」

    「那你何必费那么大周折，直接传假消息不就得了」，我问道。

    「采集队的人太多了，不能保证有人把真相说出去。只有足够逼真，才能骗到别人。我不能把计划的成功建立在每个人守口如瓶上面，风险太大了」

    「你怎么知道袭击克年家的是她？」，这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。

    「海洁的衣服没了，克年和他们两个孩子的衣服都烧成灰了，唯独海洁的尸体上一点衣服的痕迹都没有。说明衣服被脱掉了，脱她的衣服如果不是为了强奸，就是为了穿」

    「如果是强奸呢？」

    「呵呵」，她冷笑道，「小春比海洁年轻漂亮，还不会反抗，干嘛费那么大力气强奸那个女人呢？」

    我恍然大悟，小春被当成母狗栓在广场的狗窝里，每天遭到村里男人的轮奸，生不如死。这件事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吗？不可能吧！

    所以只能是有人穿走了她的衣服，可是托花神大人的福，村里每家都有过冬的衣服，不至于为了抢衣服把人都杀了。

    「唯一没有衣服穿的人是这个蛇妖，今年冬天格外的冷，即使是她也受不了了吧」

    「真蠢啊你，我才不怕冷！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妹妹……」，地窖里再次传出声音。

    「你把她藏哪了？」

    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」

    「没关系，没有你的话她会自己回来的」

    「我把她绑起来了，如果一直不回去她会饿死」

    花神大人沉思了一会，回答道：「我建议你不要做多余的挣扎，反正你现在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」

    「那你们倒是下来抓我呀」

    「我去！」，野鹭上前一步，自告奋勇。

    花神大人摇摇头，「不行」

    下面又传来喊声，「让你们最能打的下来！」

    听到这话，卫队的人纷纷上前，「我去吧！」「花神大人，我来制服她！」「我最能打了！」

    「哈哈哈哈，胆小鬼！看你那点胆量吧！你有那么多人，怎么不敢下来抓我呀？」

    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！都给我退下！」，花神大人怒斥道。

    她一发怒，没人敢说话。

    「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很能打吗？跟下面那个蛇妖比还差得远！来的路上你们也不是没看见慧津和雨花多能打，死了一个，昏迷了一个。你们下去要送死吗？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局面，人家一激你们就冲动了？」

    野鹭低下头，「对不起，我不该逞强」

    卫队的人也往后退，不再说要下去的话。

    「连星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抓？」

    花神大人果然非常信赖连星，相比之下其他人都很冒失的感觉。

    连星眉头紧皱，左手捏着下巴，右手扶着长矛，缓缓开口道：「我有两个方法，一个稳妥一个激进，您需要哪个？」

    「少跟我卖关子，稳妥的是什么？」

    「大家轮流值守，把她饿到没力气为止。她虽然是蛇妖，但总得吃东西才是，不然今天也不会冒这么大险来这里偷东西」

    花神大人摇了摇头，「这样太慢了，现在我们的村的粮食很少，你也很清楚，没时间再跟她耗下去」

    「那您可以先去外面换粮食，这里由我负责」

    「也不行，这样困死她会让村民觉得我拿她没什么办法，不敢跟她直接对抗。我还是想速战速决，激进的方法是什么？」

    「火把上绑迷魂草，点着之后扔进去」

    「怎么保证点火把的时候周围的人不会被迷晕呢？」

    「那只有您亲自来点火把」

    「谁看着入口，她出来了怎么办？让我一个人制服她吗？」

    连星低下头，有点不好意思，「这我倒是没考虑」

    「算了，按我说的做吧」，她转向查辉，「你去告诉大家，现在务必回家好好睡觉，明天一大早来广场集合，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」

    「是，我这就去」，他招呼其他男人一起去门口疏散人群了。

    花神大人不说话，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，也不知在等什么。我们也没人敢上去问，毕竟谁也没想到好办法。

    虽然把红困在里面了，但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。她不出来，我们冲进去可能会出现伤亡。地窖太小，长矛根本施展不开，而且里面太黑了，都看不到她在哪，很可能被阴了。

    我猜测花神大人不允许在如此优势的条件下依然出现伤亡吧，她既想稳妥抓人，又想快速抓人。

    我也想了一会，往里面灌水扔石头什么的一看就不可行，小溪结冰，现在饮用水都很珍贵，哪来那么多水往里填？而且水倒进去可能就漏到土下面，白倒了。扔石头砸不到她，倒土的话确实可以把她逐渐埋在里面，但是去哪找那么多土？挖这么多土再运过来要多少人干多久才行？

    如此一来还能怎么办呢？把动物放进去？放头狼进去？活捉狼危险太大了吧。

    正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，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。花神大人双臂抱胸，对连星说：「让你的人点火把，越多越好」

    「志伟！让你的人把火把点上！」

    「好！」

    死鱼眼的“死箭”志伟示意手下放下拉满的弓，持续的拉弓估计让他们也累得够呛。他们取出火把和火柴，一个接一个的点燃，后院刹那间变得更加光亮，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了。

    十来根火把一起燃烧，花神大人下了命令：「留一个火把看着入口，剩下的都扔进去」

    连星一丝不苟地传达她的命令，十几根火把一个接一个扔下去，院子里逐渐变暗，最后只有入口那里还有光。

    「这是要把那妖女烧死吗？」，查辉问道。

    「不，连星，让你的人做好进去的准备」

    「您现在不担心打不过……」

    「按我说的去做」

    真是好威风啊！只要她定下的事没人能提出质疑，只能乖乖照办，要是我也能当花神该多好！

    她走到入口前，其他人也跟了过去。

    「让开点」，她说道。举着长矛的人向两侧移动，我们得以在入口看到地窖里面的情况。

    地上好多火把在燃烧，明亮的火光照亮整个地窖。墙壁光秃秃，空无一物，只有尘土飞扬。看不见红在哪，应该躲在视野死角了吧。

    「听着」，花神大人严肃地打猎队的人说，「一会下去的时候动作要非常快，最好在一口气之内把她抬出来，如果失败，那就不管她了，立刻上来」

    大家听得有点愣愣的，有人问「那个妖怪很能打吧？一口气怎么也做不到啊！」

    连星点点头，「没错，就按花神大人说的」

    我忽然想起那天调查村里其他地窖的时候……晓俊曾说过「蜡烛如果灭了，我们就得赶紧爬上去，不然会憋死」

    为什么蜡烛灭了就会憋死呢？

    还没来得及想，地窖里的火苗逐渐变小，花神大人突然大喊「就是现在！大家听我命令！三！二！一！深吸一口气！冲！」

    四个人扔掉长矛冲了下去，他们动作非常快，一人抬肩膀，两人扶侧面，另一人抬腿，眨眼之间就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抬了上来。

    一上来，打猎队所有人的身体都绷直了，长矛和弓箭一起瞄准了她。

    然而，她的身体软绵绵的，毫无力气，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。四个抬她的男人扶着膝盖大口喘气，显然用力过猛了。

    「还活着，把她绑起来」，花神大人命令。

    打猎队的人一拥而上，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七手八脚地把她五花大绑，缠了一圈又一圈，恨不得把她包成“粽子”。虽然我还没吃过粽子，只听花神大人在课上讲过。

    这个蛇妖脸色发青，眼神直勾勾的，嘴巴微微张开，被绑的时候丝毫没有反抗。她容貌妩媚艳丽，乳房丰满而有弹性，小腹结实无赘肉，屁股挺翘圆润，大腿粗壮有力。她是我见过最漂亮身材最完美的女人。

   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，被她强壮而成熟的美震撼到了。在场的男人们要不是连星和花神大人在，恐怕立刻就会像饥渴的狗群一样把她轮奸了吧。

    「你输了，红」，花神大人站在她身旁，居高临下地宣布。

      第80章  79.处刑
红被绑到符学家的房子里，打猎队的人看守了一晚。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，花神大人就派野鹭和我四处召集村民到广场集合。

    我以为这大冷天被叫出来会很不情愿，但消息比我想的传得要快得多，等到人人裹着灰色蓝色绿色的棉袄拥挤在广场上时，几乎所有人都早已知道昨晚的事。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顾寒风的冲刷，愤怒地对着广场中央被绑在石头上的裸体女人大骂。

    「把那娘们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！」

    「她杀我全家，我就杀她全家！」

    「操他妈的！一人一刀杀了她算了！」

    「赔我的老公！赔我的孩子！」

    「把我的爸爸妈妈还给我！」

    讨伐之声一浪高过一浪，我站在队伍最前面耳朵被震得有点疼，脑袋嗡嗡的。

    红意识已经恢复清醒了，但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好。她耷拉着脑袋，脸色发白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不屑和嘲讽的笑容。她被强迫跪在地上，双手绑到身后的大石头上。及腰黑色长发杂乱不堪，在前面遮住了她一部分脸，在背后和绳子缠在一起，肩上还披着两缕头发。

    她的傲人双乳微微垂下，惹得有些男人垂涎三尺，但碍于大家的愤怒太过强烈，没人敢提这事。

    大树旁，我看到小春过得居然还算滋润。她的狗窝发出难闻的气味，身上穿着肮脏破烂的棉袄，面前摆着一个不知道是饭还是屎的盆子。见大家这么热闹，她也爬出来坐在地上看热闹。

    高台上坐着的依然是上次审判出山派那些人，继东爷爷、连星、铁和郁香。卫队队长查辉站在高台下，人群前面，其他卫队成员都在阻止村民进一步往中间靠近。

    野鹭和我站在一起，神情憔悴，哈欠连天。

    「你没睡好吗？」，我明知故问。

    「啊，昨晚忙了一晚上，没睡觉。亏你自己先回去了」

    「反正人都抓到了，没什么别的事，困死了」

    她白了我一眼，「一会还有好戏要上演呢」

    「什么好戏？该不会又是轮奸吧。我看这些男的都蠢蠢欲动呢」

    「你搞清楚一点，这次是处刑，不是花神祭。花神大人不会让她爽的」

    「那你说的好戏是？」

    「等会你就知道了，我为此跟打猎队的人忙活了一晚上，现在只想回家睡觉」，她又打了个哈欠。

    花神大人站起，我看到她也不太精神，面无表情。她对着大家伸出手示意安静，广场上立刻没人敢说话。

    「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，但我知道村子里的各项物资都非常紧张，已经处于危险边缘了。现在时间紧迫，我就尽可能快地执行处刑仪式」

    听到“处刑”两字，红的嘴动了一下，但什么话也没说。

    「你们都看到了，这个女人是祸害我们村子的罪魁祸首——蛇之妖女。她的名字叫红，一个多月前用蛇群杀害了我们村无数乡亲父老，让村子妻离子散，家破人亡，血流成河。我知道大家心里对她都有滔天的愤怒，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。但是我不认为引发混乱，让所有人的手沾上鲜血是件好事。所以这次还是由我——花神来执行处刑」

    「好！」

    「花神大人！」

    「折磨死她！」

    喝彩声中，野鹭带头鼓掌，大家跟着一起热烈鼓掌。

    她看向我身边的野鹭，野鹭说道：「一切都准备就绪了」

    「那开始吧」

    「是，花神大人。上刑具！」

    随着野鹭的一声呼喝，拥挤的人群从左边让开一条路，四个高大的男人用力扛着一个巨大的四角铁笼子，后面跟着的是……国豪？还有刚子？他们怎么来了？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沉重的大麻袋，随着在地上拖动，麻袋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。

    「你认识他们？」

    「刚认识，他们抓蛇倒是一把好手」

    「蛇？」

    「昨晚派出了打猎队好多人，一直都在找黑岩蛇，看来还是国豪刚子他们比较擅长」

    我大为震惊，「你们去抓黑岩蛇了？不要命了？」

    「没事，这个蛇妖老大都被抓了，那些蛇没人指挥就不怎么吓人了」

    然后我就看到卫队的男人们把红从石头上解开，扔到铁笼子里。这个铁笼子上下封闭，四周是用一根根铁条围成的，非常结实。只留了一个小门，上了锁。

    「这个笼子是哪来的？」

    「从花神大人仓库里搬出来的，好像当初为了装鸡仔猪仔什么的从外面带进来的，很重」

    「你们该不会是想……」

    「这是花神大人的主意」

    花神大人走下高台，国豪和刚子把麻袋拽到笼子前。一靠近，红忽然抬起头，一双疲惫的眼里发出明亮的光。袋子里的东西疯狂涌动，乱踢乱打，两个男人紧紧勒住袋子口，竟有些难以抵挡。

    「把我的孩子们带来，你们想干什么？放它们出来！」，红大声说道，一瞬间气势很足，我仿佛又看到了蛇灾那天高高在上、为非作歹的妖女。

    然而，花神大人一靠近袋子，袋子里的蛇逐渐安静下来。

    红睁大眼睛，「这是怎么回事？」

    「把袋子给我」，花神大人命令道，国豪和刚子小心翼翼地捏着麻袋口，「请您一定要拿稳了，非常危险」

    她一把抓过麻袋口，「把笼子门打开」

    国豪和刚子退下，卫队的查辉亲自上前，从刚才的男人手里接过钥匙，打开了门上的小锁。

    花神大人把麻袋口对准铁门往笼子里一伸，黑色的大小不一的蛇噼里啪啦地从口袋里掉出来，掉到了笼子里和红的身上。

    「哼，你觉得我会怕自己的孩子们吗？还是想让它们跟我陪葬呢？」

    红昂首挺胸，面不改色地盯着花神大人的脸，两人视线交错，花神大人笑道：「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」

    花神大人今天早上依然穿着那身夸张的连衣裙，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清凉彻骨的气味，我感觉肺好像被清洗过一般，头脑也清醒了很多。

    「你们退下吧，离远点」

    「是，请您多加小心」

    花神大人独自站在铁笼前，看着笼子里的妖女和无数蠕动的黑蛇，「你把雪藏哪了？」

    「杀了我，她就会死，你辛辛苦苦设计的计划都白费了，还不如那天直接让打猎队的人射箭射死我」

    「事已至此，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可能再放你走了。那孩子如果死了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，如果活着——」

    忽然，有个嗓门尖的男人叫了句「那是谁啊？」

    广场南侧传来脚踩雪地的沙沙脚步声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去，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大得夸张的外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。她头发凌乱不堪，脸上布满泥泞和泪痕，双手抱着身体冷得不停颤抖，双脚赤裸。

    不会吧？

    这个不正是她们刚才讨论的那个女孩？

    大家都愣住了，有的人认出了雪，但没人敢上前说话。她看起来没遭到什么折磨，只是过度疲劳和寒冷导致的走路不稳。她的樱桃小嘴揪在一起，小脸冻得红通通的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，眼角还在流泪。

    奇怪的是，她的右手好像抓着一个东西，仔细一看好像是块……石头？

    花神大人和红也僵在原地，但很快就缓过神来。花神大人哈哈大笑，「你看，这不是好好的嘛」

    「你……你你你来干什么？谁让你来的？我不是让你呆在家里吗！」

    红嘶吼道，用手哐哐捶打铁笼子，「笨蛋！你来了……不就全完了吗！」

    这下红完蛋了，她最大的倚仗没了。

    雪的视线始终在笼子里的红身上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，娇小的脚丫被冻得全红了。

    我拔腿就冲上去，拦在雪的面前，身后围观的人群终于开始议论。

    「这不是绍腾的女儿吗？就是她被抓走了？」

    「很可怜啊，她妈很早就死了，他爸也被蛇妖害死了」

    「哎呀！那这得多大仇啊！不得亲手把那蛇妖碎尸万段啊！」

    「可不是嘛，你看她都让人祸害成什么样了？」

    「咦，我看还好啊，没受什么伤」

    「她长得这么可爱，为什么命这么苦啊！」

    一些女人想起了自己在蛇灾中失去的孩子，不禁泪流满面。

    雪还是那副又小又弱的模样，想起以前欺负过她，我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。

    「你……还好吗？」

    风吹过，她身上宽大的衣服飘了起来，她抬头看着我，眼里充满了迷茫，用不带感情的语调说出了让我震惊的话。

    「你是谁？」

    「啊？啊啊？」，我一时语塞，什么叫我是谁？我不是李沐荷吗？

    她见我没有回答，又问了一遍「你是谁？」

    「我……我是你沐荷姐啊，你怎么不认识我了？」

    「木盒是谁？」，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，好像在努力回忆，「抱歉，我还是不认识你，能不能让开？我要救姐姐」

    「你哪来的姐姐？该不会是……」

    她的表情坚定而决绝，大迈步从我身边走过，与此同时，红的喊声愈发绝望。

    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！如果你都落到他们手里，那我们不就全完了吗？我没让你跟我一起来就是为了这个啊！」

    「姐姐……我一定要救你，不能让你落到坏人手里」

    「笨蛋，你就一个小姑娘，怎么救我啊！」

    「那我们就死在一起」

    「你……」

    她们在说什么呢？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？为什么感觉雪和红的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？

    花神大人脸色微变，「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？」

    「呵呵呵」，红冷笑道，「论下药，哪有人比你更擅长？她自愿认我作姐姐，是真心认可我的人」

    「这怎么可能？」，花神大人惊道，「雪不是那样的孩子，你刚杀了她父亲，她不跟你拼命吗？」

    「你看嘛」

    雪一步一步走到铁笼子前，露出无比温柔的微笑。

    「姐姐，我来救你了」

    她伸出手，用石头使劲砸铁笼子的锁，人们见状大惊失色，卫队的五个人最先冲上来把雪按倒在地。

    坐在高台上的连星腾地站起，急得大声说道。

    「太危险了花神大人！请您尽快处刑，不然一会可能还有变数！」

    「放开我！放开我！我要救姐姐！你们这群坏人！啊啊啊！」

    雪发狂了一样在地上扭动挣扎，男人们怕弄伤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气，竟被她挣脱了束缚，再次冲向铁笼子。人群尽皆哗然，卫队的男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，追上去对她后背就是凌空一脚，一下把她狠狠踹翻在地。

    「你们对小孩子也这么狠，还有人性吗！」，红厉声叫道。

    「把她带到那边去，绑起来」，花神大人命令。

      第81章  80.花的神仙
雪被卫队用绳子绑在西边几步远的石头上，两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看着她。她无法挣脱绳子，只能声嘶力竭地喊叫。

    「我被怎么样都可以，求求你们放了我姐姐！求求你们了！」

    「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？」，我在旁边问也没用，她根本就“不认识”我。

    「如果这是装的，那她未免也太可怕了点，把她的嘴堵上吧」

    雪的嘴被破烂布团塞住，只能发出呜呜声。花神大人看了看她，转头对铁笼里的红说道，「我必须处死你」

    「我想不出来你把我和孩子们关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，它们对我那么忠诚，不会让我死在它们前面的」，红抚摸着身旁蠕动的黑岩蛇，淡淡地说道，「只是……孩子们好像没什么精神，果然是因为冬眠被强行叫醒吗？」

    「蛇已经给你了，自己想办法出来呀」

    「你不怕我让它们咬死你？这可只有两步的距离」

    「如果怕，刚才我就不会亲手把它们放进笼子里了」

    红哼了一声，舔了舔嘴唇，「在这里直接把你咬死的话，其他人会怎样呢？我很期待」

    「那你大可现在就试试看」

    「好啊，这些蛇可是我的孩子。不，应该说方圆十里的黑蛇都是我的孩子，只要我一声令下……」，红抬起了手，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那只修长洁白的手上。

    「花神大人！快跑！」

    「危险啊花神大人！」

    「别离她太近了，蛇会咬死你的！」

    身旁的人群开始担忧，有两个人甚至过于担心，想往里面冲，被卫队拦下。

    「没有问题的」，花神大人对人群坚定地说道，「如果她能杀我早就杀了，何必等到现在」

    「我看你是想死了！孩子们！」

    所有黑岩蛇像听到号令一样同时竖起身体，扁圆的黑色蛇头上两只眼睛透着绿色，红色的舌头一吐一吐，对准了花神大人。

    我有点站不住了，不知道花神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怎么还一动不动在那站着？

    「来呀」

    她甚至还挑衅！高台上的几人倒是没说什么，只有连星和郁香脸看上去有点紧张。连星紧紧皱眉盯着铁笼子，郁香绷直了身子坐着，身体十分僵硬。

    「给我，咬死她！」，红大喊一声，十几条蛇往外窜了一下，与此同时花神大人往前走了一步，站在了笼子边。

    空气凝固了，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，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起，微弱的光芒让身上有了一丝暖意。冷风轻轻吹过每个人的身体，在人和人的缝隙间穿行，在石头和泥土上拂过，在铁笼子的缝隙间游走，吹上高台，让高台上的人脚踝微凉。

    打破安静的是红重复的上一句话，「给我咬死她！」，她恶狠狠地甩出手，对准花神大人，花神大人安稳站立，无动于衷。

    蛇只能摆出进攻的姿势，在空中窜起，但在即将靠近花神大人时就像碰到一面无形的墙，再也不能前进一点点。

    花神大人再靠近一步，和铁笼子贴在了一起，蛇群的姿势顿时崩溃，原来的整体化作无数个独立的个体在笼子里四处乱爬。

    红突然露出极为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，眼球深深突出，「怎……怎么回事？孩子们，孩子们？你们怎么不听我话了？」

    乱爬的蛇爬到了她腿上，顺着小腿往上爬，她一把抓起，却被它身子一扭溜走了。

    「怎么会这样？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吗？我们不是家人吗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啊！你们不是帮我在山洞里过了二十多年吗？你们……不是听得懂我说的话吗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！」

    她用双手发疯般地抓地上的蛇，蛇纷纷避开她的手，即使被抓住了也会溜掉。有条蛇甚至在她手上咬了一口，她吃痛扔掉了它。

    「你！」，红抬头愤怒地瞪着花神大人，眼里布满血丝，红得吓人，「你做了什么？！把我的孩子怎么了！放我出去！我要跟你拼了！」

    她双手紧握铁栏杆，用力摇晃，铁笼子被晃得嘎吱嘎吱响。黑岩蛇受到惊扰，在笼子里四处乱爬。

    「其实，你什么也没做错」，花神大人叹了口气，「如果我是你，可能会和你走上类似的路。我跟你讲清楚，你遭遇的一切都只是生你的人的错，和村子其他人无关」

    「事到如今你那张破嘴还能吐出什么好听的话来！」，红愈加疯狂地嘶吼，「我他妈怎么知道到底谁生的我！我怎么知道！一场狼灾都死绝了，我去跟狼要人吗！」

    「那你也不该伤害我们村民」

    「明明是你们先伤害我的！蛇养了我，你们连他妈的蛇都不如！」

    「我只是通知你而已，没想让你认罪，既然如此，那就结束吧」

    花神大人把手伸进胸口，掏出几张片状的东西，我仔细一看赫然便是红色的封装在塑料里的花瓣——妖冶的淫糜之花！

    「想知道吗？为什么蛇不听你的了？」

    「你用了什么邪术！！」

    「很简单啊」，花神大人再次把手伸进胸口的衣服里，用力在衣服里撕扯，扯出一片蓝色的花瓣。「从那天放跑你开始我就一直在想，到底你靠什么力量控制了蛇？而且为什么你不穿衣服呢？」

    花神大人微笑着环顾四周，笑容逐渐绽放，就像个发现秘密的小女孩。

    「因为你身上有股特殊的气味，这股气味我闻不到，他们也闻不到，或许你也闻不到。但是，蛇能闻到，而且自愿服从拥有这股气味的人。在村外生活这么多年，怎么说弄到一身衣服也不难，但你还是光着身子，因为你穿上衣服后对蛇的控制力就减弱了，对吧？」

  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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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「我是怎么知道的？只是符合逻辑的猜测而已。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，我还知道你对雪的态度，你很照顾她，担心她的安全。你在克年家偷东西杀人的时候我发现海洁的衣服不见了，但其他人的衣服都还在，只是烧成了灰。这说明什么？」